叶倾尘

气岸遥凌豪士前,风流肯落他人后。

洞穴之影

  “伤口很痛。从那时起,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很痛。可是当我偶尔找到钥匙,进入自己的内心,命运的图像就隐藏在一面黑色的镜子里,我只需要俯身去看,便可看到自己,它已经完全像他了,他,我的朋友,我的引导者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闭眼,就是黑夜。

        但我早已无需闭上这无用的帘幕。自他去后,我找到了进入内心的方法——那把意念的钥匙。当我转动钥匙时,世界陡然缩裂。双眼依旧睁开,可眼前所见之景却截然不同。

这里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洞穴,脚下的地面并不平整。黑暗中的感官更加活跃,可这里仍无半点风声响动。或许是该隐留下了记号,我与此地第一次相会便感到了亲切。是的,亲切——一种籁然的亲切。该隐的记号指引着我们来到Abraxas信徒的圣地——一方洞穴,也是我们的内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里一般是没有光的,什么都没有,除了一面黑暗的镜子。这面黑暗的镜子镶嵌在洞壁上,占满了整面洞壁。这面镜子,说镜子也不贴切,因为它从来不反射什么东西,但偶尔会向我展示命运的图像。我常常在这里见到德米安,见到腕上缠着黑纱的他,见到退入内心的他,见到站在我的画前端详着的他,见到独立于院中思索的他……最常见到的,是与我告别时的他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我身受重伤,刚刚转醒,在炫晕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德米安的神情,只是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。如今,在这里,在此时,我却能看清那时的德米安。我看清他时紧锁又时舒展的眉头——我极少见他那样纠结、担忧的神态,上一次见到似乎还是我刚认识他时,那时我还窒息在谎言的深渊中。我看清他眼中的轻柔与呵护,像是对珍宝,像母亲面对熟睡的孩子,又像情人分别时眼里流转的缱绻光波;我看清他冷厉的薄唇,不一样,那与夏娃夫人的不一样,那吻是从夏娃夫人那里来的,可奉吻时令人心安的力量却是从他而来的。我常常在这里见他,在洞壁上细细镌刻下他的眉目神情。这里是我的内心,这里也是他的所在。

        身在外界时,时常疼痛的伤口,在这里却能够愈合。

        我愈来愈享受着洞穴的时光,这里只有我和命运。这里有过去,有现在,也有未来。我有时也会看到一些难以理解的事物,但我从不恐慌。只要我俯下身去,那面镜子就会显出“我”的身形,而那身形,正是——德米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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